小狗其实也会痛的。
就算是再狡猾再可恶再不讨人喜欢的小狗,其实也会痛。痛到不敢叫出声、痛到只能躲起来舔一舔伤口、痛到学会变成一只有着尖锐爪牙的恶犬。
一直都很痛。
痛过的每分每秒,我其实都恨过周沿江。
在学生时代为了远离爸妈而选择留校住宿,留我一个人在家的时候;在他明明知道刘叔是故意挑衅我借机把我送进监狱、却依然对我不管不问的时候;在我被监狱里的老囚犯围殴、愤怒到和他们拼命最后撞破头被关进禁闭室的时候;在每个月探监放风的那天,唯独我没有人探望的时候;在我某天醒来,发现自己最好的朋友用刀片划开了我的侧腹的时候;在我出狱之后,匆忙赶去见他,却只能在婚宴最角落讨一杯酒,祝他和新娘百年好合的时候。
我在许多的时刻恨过他。
我不求他救我,我只求他来看一看我,让我知道这世界上还有一个人爱我。
这份爱便已经足够救我于水火。
但他没有来。一次都没有来。
于是我便有了充足的理由恨他。
但是在看到他和新娘牵着手穿梭在宴席之中敬酒的时候,我突然又不恨他了。
院里的老树上挂着彩色的纸球,门前是不知燃了几十米红鞭炮留下的红纸,刘叔和我妈坐在主位受着恭贺,众人推杯换盏间都是一张相似的笑脸。
角落里,一个小女孩问我,新郎新娘是不是很般配,秋风打在我脸上,一片冰凉,我喝了一口酒,说,是。
那一瞬间,我就不恨他了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