唐洛打开随身的体征测试仪,通讯器早在火山下被融化了,这个没有定位,不知道这里的具体地点,但可以大致扫描身体状况。
上面的显示:生命值顶格。
活跃的生命力还在不断上扬,时游的身体好像正在进行一场巨大的改变。
时游昏睡着,一方面是血液流失,但更多的是,六滴一下子进入体内,这波冲击力实在太强了。人类脆弱的肉身一下子承接过多的生命值,必然有个缓冲过程。
唐洛找不到时游从不离身的背包,应该是落在仪式现场了。
唐洛记得时游将生命水放在背包里,想必巴伦也怕人类中途吃不消,这才喂了生命水。
唐洛依旧对巴伦恨之入骨,不会因为对方灰飞烟灭而有丝毫减弱。
唐洛感受着心跳因为巴伦这个名字而沸腾的怒火,不得不强行将怒火压下去。
他听到隐隐约约的雪狼嚎叫声,人鱼并不怕狼,但如果数量太多也是相当头疼的。
他看向不远处的雪原,他缓缓闭上眼,感受着风。
一般能从雪坡的弧度或者风吹来的方向来判断前进的朝向,唐洛记得就在他登上帝位后,补充了数个位于海边的安全屋,用来给迷路的当地人或是探险队暂时歇息,那里不但有取暖设备,也可以连通外界。
天际出现数个光柱,这是暴风雪即将来临的前兆。
唐洛不敢耽搁,他直接背起时游:“再坚持一下,我们很快就安全了。”
从他脚下落下一颗晶莹剔透的精神力球,它滚动着清除前方的积雪,他们朝着远方走去。
天色渐暗,快到晚上了,灰暗的天空下起了雪。
冰凌的雪花落到头发上,耳边传来急促的喘息声,时游动了动,他看到周围的白茫茫,是一望无际的雪原,他们是被血巫送来这里的?
他的身上盖着唐洛那件雪白的军装,这军装有防风保暖的作用,他被裹成了一只小粽子,而唐洛居然只穿着一件短袖t恤,背着他在雪地里走。
就算是人鱼在温度过低的情况下也会冻伤的,时游的心在发颤,他不明白为什么唐洛可以把唯一护身的衣服留给自己。
他对我,真的只是对人类吗?
时游感到浑身的血液好热,在这天寒地冻的温度中他居然流了满身汗。
“唐洛,你把外套穿上…”其实我真的热的要死。
唐洛的脚步一顿,从赶到停车场,只留爆炸后的灰烬,再到在通讯器中看到时游命悬一线的一幕到现在,他不知道过了多久,只觉得每分每秒都那么难熬。
这是久违的,再次听到时游的声音。
唐洛没立刻出声,他怕一出声就被时游听出自己的异样。
见唐洛只是沉默地往前走,雪却越下越大,时游再次昏昏欲睡,他在最后一次清明前,轻轻道:“放我下来吧。”
一旦暴风雪起来,很容易在其中迷失方向,就算是土著也不可能在这种天气前进。
带着他,唐洛不可能走得快,可如果只有唐洛一个人,想脱险就很容易。
“闭嘴,睡。”
唐洛的声音,像一粒粒冰锥子。
等你醒来,就拥有改造后的生命力了。
现在是时游坚持过去的关键时刻,时游必须拥有充足的休息。
唐洛用手垫了垫身后人的重量,感觉时游温热的脸颊再次落到自己肩头,唐洛吸了吸鼻子,悄然转头,蹭了蹭时游的头发。
远处的雪狼吼声不绝于耳,唐洛意识到他们可能被头狼盯上了,只是因为人鱼的种族天性压制,让雪狼出于谨慎没有靠的太近,所以也没看到他们就是强弩之末。
可一旦头狼它们很久没猎到猎物,就不会再踌躇,它们会与他们殊死搏斗。
唐洛加快了步伐,走过一片平原,这时候风雪更大了,阻挡了视线。
他再次来到一处较高的雪坡上,他远远地看到大雪纷飞中,位于悬崖边的安全屋的时候,终于露出久违的笑容。这还是他第一次切实的体验到,自己轻而易举的一项政令,对绝望中的人有多重要。
又过了半小时,一个雪人背着另一团雪撞开了安全屋的门。
唐洛将他们身上的雪抖了抖,他将时游放到床上,他摸了摸时游的体表温度,测算了下他的心跳,心跳和体温都超出正常水平。
再看时游热的不断流汗的额头,还有已经被汗水浸湿的t恤。
唐洛想了想,给时游脱掉了衣服,以免着凉。当看到那一身漂亮的腹肌,如珍珠般的肌肤,唐洛的目光凝结了,偏偏又注意到时游下方裤子边缘露出的一角,是他缝的内裤。
唐洛分明全身冷得厉害,心头却被烫了下。
曾听过一句话,男人送心上人衣服,不过是为了由自己脱下来。
唐洛看了看时游的薄唇,拇指轻轻按了按。
“暂时放过你。”
他将人用厚厚的被子裹住,
来到壁炉边,将存放在这里的柴火点燃,这种柴火来自一种特殊的树,它的烟能飘很远,有利于救援队伍找到他们。
唐洛又打开安全屋的无线台,大雪中信号很差,不过经过几次尝试,他还是成功发送了位置过去。
等做好这一切,唐洛才坐在壁炉前,处理小腿上的伤口。
他撕开裤腿,由于他没有及时处理,伤口越发狰狞,他熟练地将结成冰的血痕擦去,清洗伤口,上药包扎,一套流程下来,一丝眉头都没动。
唐洛来到床边,时游因为太热已经掀开了被子,一半身体露在外面。
唐洛刚给他盖上,就被热疯了的时游抓住了手,时游像是终于找到了凉爽的物体,还嫌不够似的拿那张脸蹭了蹭。唐洛抖了抖,他本就忍得很辛苦,心上人就这样毫无自觉地诱惑,谁受得住?
时游感觉身体有一团活在燃烧。
他终于在火焰山边找到了一处凉泉,不自觉拿脸去碰。
“喜欢?”唐洛的目光渐深,盯着时游的睡颜看了会,双手撑在时游两旁,居高临下地说,“知道我想对你做什么吗?还敢靠这么近……我怕你逃。”
唐洛缓缓抽出自己的手,没看身后再次试图追上来的人类。
唐洛将衣物一件件褪去,迎着火光,优美的曲线若隐若现,他玉色的赤足踩在深色地板上,掀开了被子,将手伸向时游,就被时游一把抱入被子里。
等温凉再次降临,时游感觉自己好似抱着一块凉玉,舒服得让他叹息。
屋外的黑夜中风雪卷着狂风呼啸,偶尔伴随着狼嚎。
屋内温暖的火光中,照着在床上安静相拥的两人身上。
也许是体温降了下来,时游从噩梦中的睁开眼,入眼的就是远处壁炉燃烧的火焰,木材噼啪作响。
时游刚觉得身体很舒服,他甚至来不及感觉身体的变化,只觉得怀里的人很温凉,腰很柔韧细滑。
——人!?
时游的心跳到嗓子眼,怎么会有人!
他僵硬地低头,看到了一小片柔顺的金发,时游差点想将人踹下去。
他实在吓到了,唐洛他身上没没没没…
冷静,时游!这只是在给你取暖——哦,是取冷。
时游发现自己身上居然只剩下一条遮羞布,他的耳垂红得犹如珊瑚珠。
他的动静有点大,将唐洛吵醒。唐洛的消耗实在太大了,他实在累疯了,又是阻挡火山又是雪地前行,他现在只想在时游怀里好好休息一下。
唐洛不记得这是时游晚上第几次做噩梦,前几次都是模糊的呓语,他习惯性拍着时游的后背。
如果不是亲眼看到,时游真是完全想象不到,那么冷硬的陛下,可以有这样柔和的时候。
唐洛含糊地说:“别怕,我在。”
时游一怔,原来将他带离噩梦的声音,来自这里。
时游经过六滴水的身体改造,现在清醒异常,他完全睡不着,理智回归后,也不敢将人踢下床。只能心虚地将箍着人的手一点点松开,却被唐洛低低斥了一句:“动什么?”
时游哪还敢再动,又把手放了回去,像捧着一团烫手山芋,这次唐洛没再斥责。
他又再次想到迪蒙被袭击的瞬间,进退维谷。
时游全身的肌肤像被烤熟的虾,随时都能卷起来。
大约是时游的心跳的太快,靠在他胸口的唐洛抬起头,在前方温暖之上,轻柔地落下一吻。
随着吻,是唐洛安抚的嘟囔:“乖。”
时游的胸肌狠狠一震。
他快被折磨疯了!
唐洛的气息轻轻洒在他胸前,时游就这样僵硬着一动不动。
他一晚上,脑海中什么都想不起来,只剩下一个问题,唐洛到底对我有没有别的心思!?
第二天,他们是被盘旋在头顶的螺旋桨声音吵醒的,窗外的雪到了后半夜间歇,现在太阳照在地平线上,光线透过窗户倾泻入内,空中的细尘微卷。
唐洛整个人趴在时游的胸口,他挣扎地睁开眼,刚撑起来就发现时游正紧绷地
看着他,看起来已经醒来有一段时间了。
以时游的警惕,没把他推开,就能说明不是完全没感觉的。
唐洛微微笑了起来,那颗美人痣像是在时游的心尖上跳跃。
时游刚要开口,一只手指就覆在他的唇上,轻轻“嘘”了一声。
“不是意外,所以你猜是什么?”
时游怔怔地望着唐洛毫无顾忌地掀背下床,直到看到那一片雪白,他飞快地移开视线。
就在气氛正浓的时候,头顶响起了一道大喇叭声。
辛登他们灰头土脸地赶到献祭现场时,只剩下一地狼藉,以及一群苟延残喘的血巫,他们抓住一个清醒的,得知半途换成了瞬移阵法,这才一直在关注全球的求援信号,等暴风雪一停就以最快的速度赶来了。
辛登拿着一个大喇叭,高喊着。
“我们来接你们啦,还不快快出来迎接!”
“唐洛,你和我可爱的人类还好吗!?”
“你有事没关系,重点是人类不能有事啊!”
裴怀离得最近,他直接用手堵住了耳朵。
身边的人们也都一个个身上挂了彩,但劫后余生的他们都精神极了。
裴怀夺过喇叭,嫌弃道:“滚远点,真是有辱斯文。”
“裴,你还我!”
被上方这些声音一扰乱,屋内滚烫的气息被打乱了。
两人换上衣服,时游一开门,清新的冰雪气息袭来,阳光照在皑皑白雪上,反射着犹如钻石般的光芒。
时游迎着日出,看到了上方熟悉的人们。
只是身后一个力道拉住了他,时游被来人轻抚着脖颈。
唐洛的脸逐步靠近,在时游的红唇上方停住,留给时游拒绝的空间。
人鱼那犹如海妖般空灵的声音再度响起。
“为了不被他们再次打扰,我想现在问。”
“时游,我可以一直陪着你吗?”
身为帝王的语言惯性,他本应该问,你能陪我吗?
但这样一句话,自然而然地说了出来。
时游看到了在唐洛那海蓝的眼眸中,倒映着自己错愕的脸。
那气息,咫尺之间,也许是螺旋桨的声音,也许是风雪的声音,他缓缓闭上了眼。
再次睁开时,迎着唐洛忐忑的脸,原来唐
洛也会紧张。
那曾经被性向折磨的一幕幕从眼前划过,他曾以为这一生都不会再对谁心动。
“有些话,不该由你来问。”
“我的天!”
阿加捂住嘴,惊呼了起来。
一群人站在直升机上,一同望着下面,抽气声此起彼伏。
时游低头,彻底堵住了他们之间的最后一丝缝隙。
唐洛的眼神,瞬间光芒绽放,耀眼得犹如朝阳。
“我还没完全准备好,但,我们要不要试试?”
“好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