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看来天下又要多事了。”独孤夏晴叹道。
且不说联盟之后,会不会有战争,即使不会有战争,也会有暗战。
暗战之下不知会牵扯多少人。
法空道:“你难道准备进大云朝廷里做事?”
独孤夏晴摇头:“我们独孤家是不准进入朝廷,不准为官的。”
“这未尝不是一件幸事。”
宦海凶险,如果对权势没有太强的渴望,还是不进官场的好。
“可我现在发现,权势这种力量多么的强大,”独孤夏晴叹一口气。
法空眉头一挑。
独孤夏晴道:“有人看中了杏花坞这处地方,想要夺了这地方。”
“哪一个如此大胆?”法空问。
要知道独孤夏晴可是大宗师,不管大宗师在神京或者在云京有多少,都没办法忽视大宗师的力量。
不要轻易招惹大宗师,这是基本的认知。
即使手执权势,也是一样。
尤其独孤夏晴这个大宗师可不是一般的大宗师,如果权势之人自然有高手保护,这些高手难道看不出独孤夏晴的厉害?
恐怕看她是一个女子,并没有真正放心上。
而且独孤家只是剑舞世家,虽然名声甚大,可并没有权势,所以更不放在眼里。
独孤夏晴道:“二皇子的三世子。”
“怪不得呢。”法空若有所思的点点头:“世子的话……就怕他醉翁之意不在酒吧?”
独孤夏晴容貌普通,却并不是丑,眼睛是极美的,而且她身姿优美,一旦剑舞当如仙女下凡尘,美得不可思议,让人如梦如幻难以自拔。
有人看中了她并不奇怪。
独孤夏晴“嗤”的笑了:“你想什么呢?那可是世子呀,什么样的美人见不到?”
法空点点头,正色道:“正因为见多了美人儿,所以才会更欣赏你,美人在骨不在皮。”
独孤夏晴笑着摇头。
法空道:“他身为世子,何处美景找不到,何处地方找不到,为何非要来占你的杏花坞,显然是别有用心。”
“反正不可能是这个缘故的。”独孤夏晴笑道:“有可能这杏花坞下面藏有秘宝?”
法空失笑:“倒也未必不可能。”
“可惜……”独孤夏晴收敛了笑容:“不可能给他的,杏花坞绝不能让与人。”
“那你要如何做?”法空道:“不会去刺杀世子吧?……也未尝不可。”
“嗯?”独孤夏晴蹙眉看他。
这话也忒离谱了。
自己剑法再强也不可能刺杀得了世子,世子身边的大宗师可能不多,可一旦刺杀了世子,恐怕就会有超多的大宗师围剿自己。
法空摇头笑道:“想想也有趣,依你现在的境界,足以横行一方,是世子巴结你才对,反而变成了你受欺负的。”
“我哪有这么强。”独孤夏晴不以为然。
法空道:“看来你并不了解你自己到底有多强。”
独孤夏晴道:“我也跟别人切磋剑法的。”
“却从没用过全力。”法空道:“你发现世间的高手没有一个能比得过你。”
“有,你呀。”
“我不能算。”
“如果不算你的话……”独孤夏晴蹙眉沉吟。
她最终点点头:“目前为止,我确实没见过比我更强的,可我虽然见的人多,但见的世面并不多,一直困于这杏花坞上。”
“为何不多出去走走?”法空道:“去见识一下世间的繁华还有落寞,以及人心之微妙。”
“……算了。”独孤夏晴摇头。
法空道:“你其实很强,可以横压王府了,对世子嘛,不杀他,教训他一顿便是。”
独孤夏晴迟疑。
她从没想过这么做,更没想过以一己之力与王府对上,那与找死无异。
法空看她如此,笑道:“看来你想找公主说情。”
独孤夏晴点点头:“公主毕竟是他的姑姑,说话总会管点儿用。”
“也好,可以一试。”法空点头。
他随即道:“只是我觉得,依你现在的境界与剑法,不必这般委屈自己,可以活得更扬眉吐气一点儿。”
独孤夏晴摇头。
她不敢苟同。
法空不再多说。
他知道独孤夏晴没那么容易说服,认准了的事,轻易不会改变,选一条路非要走到尽头才敢罢休。
她不是这般脾气,也不可能有如今的境界,但正因为这脾气,所以极难劝服。
与李莺的脾气有几分相似。
法空出现在李莺的小院。
因为想到李莺,顺便过来瞧瞧,有两天没过来了。
一轮明月,月光如水。
月光下的李莺正负手站在小院中央,平静看着跟前的周天怀与李柱,目光灼灼宛如火焰在轻轻跳跃。
周天怀与李柱皆脸色沉肃。
法空一出现,李莺便冲两人摆摆手。
两人对法空合什一礼,又对李莺抱拳一礼,退出了小院,轻轻合上院门。
法空打量李莺。
不用多问,这么深的夜色里,她还招呼周天怀与李柱,显然是有急事。
李莺勉强露出一个笑容,莹白瓜子脸露出疲惫神色:“出事了。”
法空以目光投去疑问。
李莺道:“越担心什么,越来什么,天海剑派的弟子杀了两个钓月道弟子,钓月道愤而反击,杀了四个天海剑派弟子,然后天海剑派弟子又杀了十个钓月道弟子,钓月道正准备报复回去,已经通知了五宗。”
法空皱眉:“钓月道这么硬气?就一点儿不怕天海剑派?实力差了不少吧。”
“他们觉得天海剑派不足为惧,天海剑派现在被朝廷打压,还与大雪山宗闹矛盾,而钓月道身后有其他五道支撑,绝不会袖手旁观,所以他们就肆无忌惮。”
“他们不是故意拆你的台吧?”
“应该不是,是天海剑派所动的手。”
“那便是天海剑派出招了。”法空点点头:“要把魔宗六道扯进来。”
李莺点点头,露出疲惫神情。
她在李柱与周天怀跟前表现得很平静,波澜不惊,在法空跟前不掩饰自己的虚弱与担忧。
她一直担忧的就是这个,可偏偏就发生了这个。
这一刻她感受到了命运的强大与无情,宛如洪水决堤一般,不可阻碍,也无法避开。
自己还不是魔尊,即使是魔尊也没办法让弟子遇害的情况下不报复回去。
民心如水,民心一旦凝聚而做想某一件事,便如身在洪水之中,只能随波逐流。
“准备如何应付?”法空问。
李莺叹道:“如果不管他们,我怕失尽了人心,将来是无望那位子的。”
法空道:“所以你只能站在钓月道一边对付天海剑派?”
“只能如此了。”李莺道:“纵使知道是错的,也只能硬着头皮往下走。”
法空点点头。
李莺确实没什么选择。
或者支持钓月道,站在魔宗六道一边,或者冷眼旁观,那就会让魔宗六道寒心。
所以她没有选择。
李莺道:“钓月道不是不知道天海剑派的强大,可还是这么做了!”
她脸色充满了怒火:“这是把所有人都带进火坑里,大家一起玩蛋!”
魔宗六道在三大宗内都有秘谍,残天道能知道的消息,钓月道岂能不知?
甚至比残天道知道得更多。
明知道天海剑派如此强绝,还要与天海剑派硬撼,固然是因为魔宗心法导致脾气大,脾气一旦冲上来了便无法压制忍耐,但绝对别有用心。
这很可能是钓月道对魔宗其余五道的报复,最重要的便是自己这个未来的魔尊。
自己想要成为魔尊就不能退缩,现在是关键时候,不仅要打天海剑派,甚至还要狠狠打,打出威风来才行。
可如果这样,自己便成了钓月道的剑,钓月道的先锋,简直是莫名其妙!
法空沉吟:“钓月道……”
“大师可有主意?”李莺忙道。
法空道:“实在不行,只能让林飞扬出手,把钓月道的几个大人物收拾了,那就老实下来了。”
“不行。”李莺直接否定。
法空露出笑容:“钓月道把你们扯进来,而天海剑派恐怕下一步就要把我们也扯进来,我们真要兵戎相见了。”第562章初见(四更)“这两帮都不是好东西!”李莺嗔道:“亏你还笑得出来!”
法空笑道:“你不觉得世事如此之奇妙?”
“不觉得奇妙,只觉得造化弄人。”李莺道。
“就好像有无形的手在拨动命运一样,摆布我们,让我们最终成为对手,挥刀相见。”
李莺明眸炯炯,露出不服输的神色。
法空笑着摇头。
李莺蹙眉:“难道我们就要被他们裹胁着往前?就没办法挣脱这命运?”
法空道:“你觉得有什么好主意?如果我们一通气,那便是一个勾结魔女,就有人要废我。”
李莺负手踱步。
法空笑道:“更何况,你现在也不是当家做主的,做不了魔宗六道的主。”
李莺皱眉缓缓点头。
这句话说到点子上了。
自己现在也只能操一操心,真正要做起来却什么也做不了。
自己不是魔尊,还没能一统六道。
而且看起来,成就魔尊这条路没那么简单,不是剑法卓绝,威压整个魔宗六道便成的。
太多的人不服气自己,因为自己是女子,还因为自己年纪太轻,那些掌权的都是爷爷辈的,怎么可能甘愿俯首听自己一个孙女辈的吩咐。
法空道:“所以,就顺其自然吧,所谓人算不如天算,不是所有的谋算都能如愿的。”
李莺蹙眉看着他。
法空道:“即使真打起来又如何?你不是魔尊,就别想魔尊的事,我不是大雪山宗宗主,也不会管大雪山宗的事,人活世间,做好自己该做的事便是了,别操闲心。”
李莺看着他。
法空笑看着她。
两人的目光在空中相撞,彼此不相让,纠缠了好一会儿才慢慢分开。
法空笑着摇头。
李莺从小便是少主,天纵之资,深受众人拥戴,一呼百应,其心境与自己是截然不同的。
她的追求也与自己是不同的。
想法也注定是不同的,自己也不可能说服她。
道不同不相为谋,多说无益。
“看来你真要看热闹了。”李莺轻声道:“不会做什么了。”
法空点点头:“事情不会像你想象的那么糟糕,你算漏了皇上。”
“皇上……”李莺淡淡一笑:“他巴不得我们所有人都打得你死我活,都能削弱几分。”
“此一时彼一时。”法空摇头:“我相信皇上现在是不想生起大纷争。”
“……但愿如此吧。”李莺道。
法空道:“如果皇上不插手,你准备怎么做?要大肆杀戮天海剑派高手?”
李莺沉默下来。
法空道:“你真要杀天海剑派太多高手,可就没有回头路了。”
“好像我真有选择一般。”
“你自然是有选择。”法空道:“你可以被我所废。”
李莺哼一声:“你真准备废了我?”
“即使废不掉,也打成重伤,至少能避开头阵。”法空道。
李莺想了想,最终缓缓摇头。
法空好奇的打量着她。
李莺被他看得莫名其妙,伸手摸摸自己晶莹如玉的瓜子脸。
法空道:“我想看看利欲熏心的脸是什么模样的,现在就是一心要做魔尊。”
李莺嗔瞪他一眼。
法空道:“罢了,那我便告辞。”
“你真不管了?”
“没那么闲,我也忙得很。”法空摆摆手,一闪消失无踪。
李莺蹙眉盯着他消失的方向,陷入沉思。
第二天上午,法空吃过饭后,一闪出现在杏花坞的湖边小亭里。
小亭空空无人。
法空坐到小亭木桌旁,拿起桌上的一卷书,却是一本游记,是关于大乾的游记。
法空生出兴趣来,细细翻看。
这本大乾的游记是一位大云高手所录,却是游剑大乾,败尽大乾诸多剑客。
他记录下了大乾有哪些美景美食,细细描述一番之际,还记录了具体遇到哪一个剑客,此剑客有何特点,剑招都有哪些。
所见所闻写得很详细,其文笔洗练深刻,读来如身临其境,仿佛真的游剑大乾一般。
法空点头。
原来是为了看剑招,这位游记的作者可不是寻常人物,剑法极强。
法空看一眼封皮,却没有著者,不知主人,难道是独孤家的前辈高手?
法空越想越觉有这个可能。
时间慢慢流逝,太阳从东边慢慢挪动。
一刻钟后,法空放下书卷,已然读完这本书,觉得受益匪浅,大开眼界。
有些地方有些美食,自己身为大乾人也不知道。
远处出现一个小黑点。
一条画舫悠悠而来。
画舫船头并肩站了两女子,雪白衣袂飘动,是独孤夏晴与柔媚入骨的昭华公主胡云萱。
看到小亭里有人,胡云萱惊奇的看向独孤夏晴:“小晴,竟然是男的?还是个和尚?”
独孤夏晴道:“殿下你可认得他?”
“这么年轻的和尚……”胡云萱打量一眼,摇摇头:“看起来平平常常。”
独孤夏晴笑道:“法空大师。”
“法空?”胡云萱讶然看过去。
法空从木桌旁站起,来到小亭栏杆前,遥遥合什一礼,宣了一声佛号:“阿弥陀佛!”
佛号沿着湖面徐徐传到了她们跟前。
“殿下你听说过法空大师吧?”
“大乾的法空神僧嘛。”胡云萱修长的眸子流转着奇异的光泽,轻笑道:“我怎可能没听过。”
“殿下可想认识一下他?”独孤夏晴道:“不想认识的话,我们便转开船,避开他。”
“如此神僧,自然是想见识一二的。”胡云萱笑道:“没想到小晴你竟然识得法空大师。”
“法空大师的剑法也是一绝,我们偶尔会切磋剑法。”独孤夏晴微笑道。
“可他是大乾人。”胡云萱收敛了笑容。
独孤夏晴道:“殿下难道怀疑他是大乾的秘探不成?大乾人难道就不能相交?”
“最好不要。”胡云萱轻轻摇头道:“小晴,现在我们与大乾的关系越来越紧张,与大乾之人相交,风险甚大,还是避免为好。”
“殿下,我既不是官员,又不知道什么机密消息,这都不能跟大乾的朋友相往来了?”
“最好还是不要往来。”胡云萱叹一口气:“如果没有人追究的话还好,可现在是非常时期,如果有人借机生事,极为麻烦。”
“难不成我跟大师说不要再过来了?”独孤夏晴轻笑一声道:“那就太可笑了。”
“是怕朋友做到头了吧?”胡云萱轻笑一声道:“看来你对这位法空大师很重视。”
“这是自然。”独孤夏晴毫不犹豫的点头:“法空大师佛理精湛,剑法高妙,堪为良友。”
“他还年纪轻轻。”胡云萱抿嘴笑。
独孤夏晴顿时不满,伸手去拍胡云萱后背:“殿下你胡说什么呐!”
胡云萱笑着躲避,两人在画舫船头闹起来。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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