何清梦不知道汐太后为什么会突然问起何灏,但还是把刚要放进嘴里的蔬菜又放回碗里,回答汐太后说:“是,鎏珈还小,不宜长途跋涉,所以兄长决定今年就不回来了。”
何清梦口中的鎏珈,指的是何灏之子何鎏珈,由何灏之妻杜江萌所生,年纪跟罗安歌相仿。
汐太后深有感触地说:“也是,孩子还小,还是不要奔波的好,要不然有个什么病痛的,也怪遭罪的,大人也跟着心疼。”
何清梦符合着说:“是啊,江萌刚嫁入凌云王府的头两年,怎么都保不住孩子,她当时还以为是自己有问题。这不,在李御医的推荐下,让兄长带着江萌去了赤月红湖修养。这不,一年不出,江萌就怀上了,还是个白白胖胖的小公子!”
“当初听到这个消息,哀家还想着让皇上带着皇后也去那……那什么来着?”
汐太后一时想不起来何灏和杜江萌去的是什么地方,就问何清梦。
何清梦提醒她说:“回母后,是赤月红湖。”
汐太后听何清梦这么一说这才记起来:“对,是赤月红湖,皇后要不要也去那里养养啊?”
何清梦不知道汐太后为什么这么问自己,她只是单纯的关心自己,还是想支开自己?
何清梦不确定是哪一个,因为自她入宫,汐太后从不亏待自己,凡事都为自己着想,而且性情也是跟个小姑娘似的,娇纵任性,也不知道是不是被先帝爷宠坏了。
何清梦婉拒汐太后说:“看母后说的,臣妾不像江萌,无牵无挂,手上的事不是说放下就那放下的。”
“你啊,就是太爱操心了!”
汐太后有些惋惜地说:“哀家还想着,何灏要是回来了,肯定会带上杜江萌和鎏珈,你要是实在是不想去赤月红湖,就让把江萌把孩子送的你那里住几天也好,好沾沾喜气,让你也怀个龙子。你入宫都两年了,一点动静的没有,哀家都替你着急啊。”
汐太后突然提起孩子的事,让何清梦有点黯然伤神。
齐宇察觉到何清梦的黯然,连忙插嘴说:“母后,孩子的事随遇而安就好,急什么,要是急得来,朕愿意天天急。再说,何灏不也是成亲三年才有孩子吗,朕急什么?”
齐宇不提这是还好,他一提这是汐太后就来气:“看你这孩子说的,你怎么不看看明国公府的罗少卿,人家比你还小一岁呢,人家的闺女都能叫爹了。你呢?后宫佳丽三千你一个都不碰,天天往外跑,你这样,你什么时候才能有子嗣啊,啊?”
“朕,朕……”
齐宇想反驳汐太后话,可是却什么都说不出口。
连正妃都没着落的齐云顾,自然是不敢自讨没趣的开口招惹汐太后,而有妻有儿的齐杨却明目张胆的偷笑着齐宇的窘境。
齐杨虽是长辈,可齐宇还是皇帝呢,齐杨竟然笑成这样,让坐在他身旁的禾王妃都看不下去了,忍不住用手肘使劲的撞了一下齐杨,齐杨这才疼得笑不起来。
“皇上贪玩,偷偷溜出宫,是臣妾的过失,母后就不要为难皇上了。”
刚刚还是吵得、笑得面红耳赤的众人,听了何清梦的话,纷纷安静下来。
汐太后明明是说齐宇的,可是出来承认错误的却是何清梦,让汐太后都有点手足无措了,就干咳了一声,跟何清梦说:“哀家也就话赶话的,不是诚心的,皇后别放在心上。”
汐太后到底是长辈,何清梦怎么会怪她,就说:“臣妾知道!”
泰安殿内的氛围越发尴尬了起来,而并没有注意这个的齐宇却用自己的左手,轻轻牵起何清梦的右手,含情脉脉地看着她。
何清梦眼看着齐宇那炙热的双眸,刚刚还是黯然的她,脸上竟浮起了一丝红晕。
刚刚还是尴尬的氛围,随着何清梦的这一丝红晕,顿时又缓和了起来。
汐太后看着暧昧的齐宇和何清梦俩人,笑着一口就喝完了玉杯里的酒。
除夕之夜,每家每户都是一家人围在一起吃年夜饭,唯独那躺在榻上,纵使身上剧痛万分,吭都不肯吭一声的何威,半挣着眼,看着幽暗的天花板。
何府的大厅里,何驹问厅下给何威诊冶的吴风:“大夫,小儿的腿可否保住?”
何驹这么问吴风也不足为奇,因为跟着何威一起跪着的四个下人里,就有两个只是跪了两天就把双腿跪废了,而另外两个都只是保住了一条腿。
吴风虽然只是六品的医官,但是也知道何驹的为人。仗着是何灏的近亲,经常欺压在他之下的官员,还借职务之便,把对何氏家族不利的弹劾奏折都压下来,最后都不了了之。
吴风不过是一个小小的医官,可不敢招惹何驹,立马回答:“好在这几日白天天气暖和,再加上何公子身体强壮,双腿并无大碍,只是……”
吴风说话只说一半,急得何驹都坐不住了:“只是什么?”
吴风不敢直视何驹,低着头小声说:“何公子的双腿受了严重的寒气,怕是日后但凡有个阴雨天,都会疼痛难忍啊!”
吴风的话犹如晴天霹雳,击打在何驹那柔软的小心脏。
何驹顿时瘫坐在椅上,懊悔地捶着身旁的桌子:“那孩子只有十八岁啊,就落了这么个病根!这以后的日子还怎么过啊!”
吴风见何驹懊悔成这样,生怕他把气撒在自己身上,就继续低着头,站在那里动都不敢动。
为难何威的要是其他人,何驹怕是要提着刀去砍人了,可是现在为难何威的偏偏是齐云顾,何驹就算是不把齐云顾放在眼里,现在也断然不能把他怎么样,也只能无作为地捶着桌子。
大年初一的清晨,换了一身珊瑚红长裙,套着一件浅橘红半袖外衣的然儿,从衣柜里取出一件豆青色、绘着松柏的长袄,给林缙卓换上。
林缙卓刚穿戴好,林良就敲门就来了。
林缙卓看着换了一身淄色衣裙的林良,就打趣道:“你换了新衣裳,年轻了好几岁啊!”
林缙卓难得夸赞自己,让三十好几的林良羞的跟小孩子一样:“看老爷说的,老奴只不过就换了一身衣裳而已,怎么说得上年轻啊?还好几岁。倒是老爷,风华依旧啊!”
好听的话谁都愿意听,林缙卓也不例外,可是当他看着镜中的自己时,脸上的笑容却含着了一丝苦涩。
风华依旧又任何,那人又看不着。
林缙卓脸上的苦涩也就一瞬,毕竟大过年的,他也不想让旁人担心,就来到外屋,在凳子上坐下来。
林良见林缙卓出了屋,也跟着走了出去,然儿也是如此。
林缙卓刚坐下,就问林良:“这段时间府中陆陆续续多了好些人,吃穿用度也是原来的好几倍,先不说刚发放下来的俸禄,就原来账上的钱还有多少剩余啊?”
这个林良还真不好回答,因为账上,不但没有少,还越来越多,这要林良怎么回答?
林良不想骗林缙卓,思来想去,就说:“老爷自回帝都就把钱就给小姐保管,小姐也是定时定量给老奴,原来的账上还有多少钱,老奴还真不清楚。”
林月盈年纪虽小,但是这两年府中的事物一直都是她在打理,林缙卓也是很放心的。
林缙卓接着林良的话说:“月盈这孩子脑袋灵光,知道怎么用钱,她也不会主动跟楚夫人要钱。既然月盈没有跟我提起过钱的事,那她那里肯定还有富足的钱。”
林缙卓自顾自地说着,却让一旁的林良自愧难当。
林缙卓停顿了一下,就问林良:“红包的钱备好了吗?”
林良听到林缙卓说话,就把自己刚刚抱过来的小箱子打开:“刚入腊月,老奴就留心留了一些散碎银子,想着老爷过年的时候,好给小姐、少爷发红包,如今都在这里了。”
林缙卓看着那将近半箱的散碎银子,忍不住惊叹,可是身旁还站着一个然儿,也不好表现出来,就硬着头皮说:“府中来的新人都是第一次在府中过年,就每人发一份,要发就发往年的双份吧,图个吉利!”
林良知道林缙卓这是死要面子呢,也不好说穿他,毕竟这半箱银子若是在林县,可是够他们吃半年的了。
林良叫上然儿一起,和他一起把小箱子的银子分别放入备好的红色钱袋里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