这时,一个小厮跑进来,和楚麟说了一句话。
春日里的风,吹动着天上的乌云,吹动着垂落的柳条,也吹动着她的发丝。
楚麟远远地看着站在树下的林月盈,一时之间竟不知道该跟她说什么。
跟在林月盈身边的铃铛,见楚麟来了,就轻声提醒她,她就拂好被风吹乱的发丝,转身面向楚麟。
林月盈的眼中依旧是平平静静,让人看不出她在想什么,这跟之前一眼就能猜出什么心思的她,天差地别。
楚麟还是没有动。
林月盈这会儿找楚麟做什么?是解释海榴斋的事?还是问清楚自己没有保护好林月朗的事?
林月盈见楚麟停在远处没有过来的意思,自己倒是迈开步子走过去了。
楚麟看着越来越靠近的林月盈,心里五味杂陈。
林月盈停在楚麟面前,直视着他的双眼。
林月盈眼中的平静,让楚麟觉得有些不安,犹豫了半天的他还是先开口:“海榴斋的事,是我误会你了,对不起。”
楚麟突然提到这事,让林月盈的心开始揪痛,但她还是若无其事地回答:“没事,都过去了。”
林月盈是这么说,可是她那关于平静的神情,让楚麟无法相信。
楚麟小心翼翼地问:“这么着急叫我出来,可是有什么急事?”
林月盈回答:“说急也急,说不急也不急。”
“那究竟是何事?”
“我们把婚礼和婚约都解除了吧。”
“什么?”
楚麟冷不丁地听到林月盈这话,有些不能接受,就连铃铛和殊辰也都来劝说林月盈。
铃铛:“小姐,婚姻大事你可要考虑清楚!”
殊辰:“月盈小姐,一切说出来就好,公子会体谅你的!”
俩人争相劝说着,但林月盈却一句都没有听进去,依旧看着楚麟说:“我也是经过一番深思熟虑之后下的决定,绝不是随便说说的。”
林月盈轻描淡写地说着楚麟不能接受的话,让楚麟也来了气:“为什么?是因为我说了不好听的话?还是我没有护住月朗?”
“都不是。”
“既然如此,那你就别拿婚姻开玩笑!”
“我不是开玩笑。你敢说,海榴斋的事你真的不在意?”
楚麟沉默了。
那事虽不是林月盈本意,但楚麟多多少少还是有些隔应。
林月盈继续说:“既然如此,这事对你我来说,势必会是一道迈不过去的坎,你我就算成婚了,日子也不会长久,与其如此,倒不如你我解了这婚约,各自另觅良缘。”
殊辰和铃铛试图打断林月盈的话,可早已下定决心的她,依旧滔滔不绝。
“你就跟那人说的一样,总是先斩后奏,一意孤行。在你决定之前,你能不能静下心,和我好好商量商量?”
“先斩后奏我为了谁?一意孤行我又为了谁?可我隐忍了那么多,换来的是什么,是‘我嫌你脏’!你知道我听到这话的时候有多无助吗?这事我硬抗也可以抗过去,但你千不该万不该对月朗见死不救!他现在还昏迷不醒呢!”
“海榴斋的事,我已经在跟你道歉了;月朗的事,我也是有原因的!”
两个人越吵越烈,可最终的结果是谁也不相让,只落了个面红耳赤。
“已经不重要了。”
林月盈从怀里拿出一直带在身上的吀靥花,伸到楚麟面前,说:“这是你送我的,现在我完好无损地还给你,从今往后你是你我是我,各自婚嫁,不死不相见!”
“月盈小姐。”
殊辰试图打断林月盈的话,但她依旧没有听进去。
也是气疯了的楚麟,轻蔑地看着林月盈,冷冷地一笑。
林月盈见楚麟没有接过吀靥花,索性推到他身上就放手。
楚麟还是没有接过吀靥花。
那吀靥花从楚麟身上滑落,拽着长长的红色缎带掉落在地上。
殊辰倒是眼疾手快,在吀靥花磕到地面时就稳稳地抓住了缎带,这才避免了吀靥花被磕碎。
“好一个‘不死不相见’!谁怕谁啊!”
楚麟气急败坏地重复一遍林月盈的话,立马解下昆山寒玉剑上系着的林月盈送的平安结,举到林月盈面前:“这个是你送我的,现在我也还给你!”
楚麟说完就把平安结扔在林月盈面前。
林月盈也没接过平安结,任由它掉落,好在还是被殊辰给接住了。
既然该说的都说了,该还的也还了,再留在这里也没有意义了,林月盈便转身就走。
铃铛见林月盈走了,立马追上去,而殊辰却在吵得不欢而散的俩人之间来回看着,犹豫了一番的他,还是去追林月盈了,这反倒激怒了楚麟:“殊辰,别忘了你是谁的人!”
殊辰停下了脚步。
他自然清楚自己是谁的人,但他更清楚的是,林月盈身上有很多他不知道的事。
林月盈听到楚麟的话也停了下来,但她不是找楚麟,而是和殊辰说:“殊辰,你别跟着我了,你跟着我太冒险了,倒不如跟着他,大大小小是个官,不会有什么危险。”
林月盈话中有话,但楚麟已经没有心思追问了,绕开殊辰就和林月盈擦肩而过,在她之前下山了。
蒙蒙细雨轻轻落下,落在林月盈肩头。
她轻轻叹了一口气,心里却不止的揪痛。
她看着楚麟越走越远的身影,心中极度不舍,可是林月盈要是不放手,日后必定是会和楚麟互相折磨,与其这样,倒不如彻底放手,就算楚麟恨自己也无所谓。
地牢里,因受刑而浑身是血的望北川,空洞地望着那摇曳的烛火……