江府现在乱作一团,江西观一死,赈灾账目的事情更无从查起。
顾锦来到了江南,一路上风尘仆仆,刚来便知晓江西观死亡的消息,林清惜给他看了那封信,让他去查这件事。
江家设了灵堂,挂了丧幡,也传了丧讯,梅雨时节已过,近来的气候正是炎热,尸首放不得,江府预备快快办好丧事,让江西观入土为安。
府中一片悲恸寂静,死者为大,阮当归和林清惜自不能说些什么。
林清惜对王艳烟道:“夫人节哀。”
阮当归觉得心累,他不愿再看到江府这乌烟瘴气的一家,顾锦查不出那封信的下落,这也在林清惜预料之中。
顾家收到了丧讯,派人前来慰问,来的人是谢钰,王艳烟强忍悲痛和江烩季一起招待来宾,阮当归不想见谢钰,便没有去前堂,他坐在长廊上,抬头看着天。
天色已晚,星星倒是不少,阮当归摩挲着手中玉佩,想事情想得入神。
身后传来脚步声,不是林佩,阮当归回头,谢钰提着一盏灯,朝他走来。
“你来作甚?”阮当归皱眉,语气冷漠,起身便想离开。
“阮阮。”谢钰唤住他,“自你回来,我们还没有好好说说话。”
前堂隐约传来哭声,吊唁的人是否真的心怀悲痛,这人间一幕幕,都是一场骗局,而于阮当归而言,谢钰也是骗子,与其说是恨谢钰表里不一,嗜血冷漠,不如说是恨他虚伪无情,骗了他。
他们曾在冰冷无望的岁月里相互依偎,借着彼此的体温撑过寒冬,最终却分道扬镳,形同陌路。
阮当归停下脚步,隔着遥远的距离,对谢钰道:“我和你没什么好说的。”
“……你就那么恨我。”谢钰也停下脚步,他慢慢握紧手中的灯柄,缓缓道。
他们之间隔着鸿沟,没有人愿意向前一步。
林清惜撞见了这一幕,他看到阮当归依在柱子旁,双手抱胸,神色是少见的冷漠,或许这才是真正的阮当归,不以嬉笑为面具,其实他比所有人都残忍,从不留恋,绝不回头,最有心却也最无情。
阮当归一抬头,瞧见了林清惜,他在谢钰身后。
“林佩。”阮当归神色瞬间活跃起来,唤了林清惜一声,便朝林清惜走了过去。
谢钰看着阮当归,一步步朝自己走过来,他仿佛看到了曾经岁月里的阮当归,那个还在小巷里的家,门口还有棵桂花树,阮当归抱着阮小黑,站在门口等他回家,天边都是温暖的晚霞。
那时,阮当归看到他,也是这样朝他走来的。
在阮当归和谢钰擦肩而过的那一刹,谢钰试图微笑,以掩饰内心慌乱,他伸出冰冷的手,拉住阮当归的手腕:“阮阮,你还欠我一个愿望。”