到了跟前,少年当先一步,徒手便把上方那块厚实沉重的圆盘型磨石搬了起来,露出了一个黑漆漆的洞口。
洞口不大,仅能容单人通过,但这下面深不见底,显然是一个地道口了。
张从宣不禁讶然侧目。
少年身量不足,看起来也不算孔武有力,没想到还挺深藏不露?
见青年盯着自己扶着磨石的手,齐姓少年推了推墨镜,轻咳一声:“以前特意留好的,就是个空心石壳……这个不重要。”
他当先跳上磨盘,扭头看了对方一眼。
无需多言,张从宣默契接手了他手里用来遮掩的那块磨石,随后就见少年甩下一句“跟我来”,便毫不犹豫地跳了下去。
对周边痕迹稍作清扫,他紧跟着投身其中,并将上层磨盘按记忆归了位。
两人消失在院中后,没几分钟,带着水盆水管等等灭火器具的热心群众从四面八方围了过来。
十几分钟后,一小队带着狗的人马疾奔而来,却扑了个空。
而此时,张从宣已经跟着少年出了地道,又走过好几个阴沉的胡同,再下地道,再绕……几十分钟后,他们才在一片浅浅的小池塘边停下。
四下无人,但这不像野湖。
虽然已是断垣残壁,却水流潺潺,青砖铺地,能看出从前也该是被人精心引来的活水景观。
“……暂时到这就行了。”
少年也是有些气喘,稍定了定,扭头跟张从宣解释:“年初他们打来打去,这家人早就跑了,房子塌了也没人愿意接手修缮……这一片没几口活人,不会注意咱们。”
看来是早有规划,给自己提前打探好预备出的脱身路线。
张从宣点点头,放松了些,走上前在池塘边看了看。
此时入冬,又没结冰,虽然有些枯枝败叶,水面仍旧倒映出了他的半身。
看起来还算清澈,他便躬身蹲下,掬水清洗手脸。
少年却没跟着过来。
而是抬手推了推他手臂,急促提醒:“你后背没事吧?”
“可能被烫了下……应该不严重?”张从宣自己也不太确定,一边说,便解除了刚刚拉满的【心如止水】。
顿时,火辣辣的痛感冲上大脑,他肩背一绷,低低倒抽口气。
喉间有什么咸腥的液体上涌,又被不动声色强行压下。
“——再憋着不出声,还以为你真是块石头呢。”
嘴上调侃,少年手下却是再没了迟疑,也不客气,上前直接动手帮他脱掉被烧烂出无数小洞的外袍,又连续扯掉了好几层。
冬天衣服厚实,但对方之前进屋时随手脱了外面大氅,只穿着普通棉袍。