“为什么我们不直接到征服石碑那儿去?额,就没有地道什么的吗?”
“如果有地道的话,早几十年,蜂拥而至的食腐者们就已经将它们翻出来了。”
面对柯林的疑问,奥康神父耐心地回答着。
安置好薇薇安后,一行三人直接驱车回城,在正午的云翳下一路疾驰,来到了孚日城的码头区。
伴随着喧杂人声的,是独属于城市的味道:鱼腥味,汗臭味,刚下船的香料的刺激性气味,人畜的排泄物臭味,七荤八素糅在一起,闻得奥康直皱眉头。柯林倒还算正常,他已经习惯了。
气味的涌流,恰似财富在此的汇集。
“孚日城码头流涌的财富,跟莱茵河里的河水一样多。”
这是当年第一次河岸战争的时候,法洛兰的罗恩元帅破军灭族入城,看到莱茵河边的孚日码头,兴之所至说出的一句感慨。被听到的当地人流传至今。
然而,流过此处的财富仅仅只是流过,并不停留。
先是被下城区的“税墙”截取了一部分,余下的大部分,流入了上城区的穿袍贵族家里,还有耕耘多年的工坊主手上,或许还有一些留给业已衰微的行会工匠。
剩下的泥沙浊水,让城墙内侧化作无人过问的贫民窟,沦为贫穷与暴力滋生的温床。墙外的码头,则日夜榨取着船工与搬运工的血汗,因为不冻河的河水不知止息。
无数中转的货物压弯了平民的脊背,压实了贵族的财库。当他们来到码头的时候,看到的就是这样一幅景象。
拉法叶看得入神,奥康则不感兴趣,说起了魇狮遗藏的事情。
“该说不说,在藏东西这方面,你的家族确实很有智慧,比起狮子更像是老鼠。”
奥康呵呵一笑,虽然是阴阳怪气,语气中不乏几分钦佩之意,“他们虽然把藏宝洞打在征服石碑的正下方,却不是通过地道,而是通过地下暗河进入的。”
“除了布置反预言侦测的仪式外,你们霍亨斯陶芬家族的先祖,在孚日城的选址也堪称十全十美。”
“征服石碑作为列罗皇帝留下的遗址,能镇压仪式的痕迹,并且干扰预言的指向。”
“唯一通道还设在地下暗河的溶洞,需要从孚日城码头往上游走,大概四百码才能找到出入口。要不是各类信息都已经齐全,又过去这么多年,使得魇狮彻底凋零,恐怕再给我十几年,都解析不了具体位置和进入方法。”
奥康感叹着,竟然带着些敬意。
与隔着百年时光的顶级血裔贵族遥相对弈,他亦是心潮澎湃。
体会不到奥康那种与前人对话的快感,柯林则要现实得多。
四百码......他在心中默默换算着,莱茵兰流行的度量衡。一“码”大概是前世的十米,一“尺”大概是就是前世的三米,那从码头过去大概就是四公里,便不得不坐船了。
问题是,他们上哪儿搞一条船呢?
反正在荒无人烟的修道院里,是肯定搞不到的。
这儿只有潜修敬奉的修女,饱食终日的牲畜,上了年头的割麦机和修剪葡萄藤的大剪刀。一合计,他们又跑回孚日城。
想找船,那自然是要去码头了。
三人换好行装,在奥康的强烈反对下,都抹上了黑潮之盐。安托万大教堂的神父,治安卫所的队长和洛林家的贵公子就此消失,孚日城的码头上出现了三个行迹鬼祟的陌客。
“你不是说你认识血契会的头领吗,直接去找他要条船,应该不难吧?”奥康回过神来,嫌弃地摸摸脸上糊着的盐,朝柯林问道。
本来这事他自己办起来也不麻烦,但这两天忙着照顾薇薇安,锁定遗藏的位置,这种事就只能耽搁到现在了。
“你忘了吗?血契会的头领是布雷斯,布雷斯又听从伊芙·雷默的命令。虽然我相信他,可要是在敏感的时候,就因为要一条船,让她发觉我们之间的联系,进而挖出我们的真实目的,那不就是因小失大了?”
柯林摆摆手,干脆地回绝,布雷斯是一张关键的底牌,用在这里太可惜了。
找一条船而已,替代方案多的是,犯不着冒着暴露布雷斯的风险。
“好啦,神父大人,船的事情,我来想办法吧。”
奥康勉强点点头,看着周遭的码头工人拉着板车,扛着木箱,将其中装载的货物运向目的地。这种是散工,没有马车,只能接一些散客零碎的委托。
靠近装卸的地方,那些专门装卸的码头工人,才是码头帮的主力。